千丝履来来往往,人声响动如万珠垂落玉盘,互相应和着无非是官场上的一套老话。不便起身的老臣跪坐于团垫之上,忧虑重重谈起如今朝局政事,然后弄盏传杯一酬一酢,借着羊羔美酒忘怀一切。
就在众人纵情欢娱之时,一声高喊打破了盛烈气氛,“秦王到——”
所有人都怔住,然后作揖告别,转身回了自己的食案。行走间衣袂翩飞。
嬴政去了冕旒只着龙纹玄服端坐在高位之上,旁下是一身深紫高襟云纹宫服的赵姬。袖袍暗纹用银亮丝线细细勾勒,内衬层叠,繁丽厚重。一挽九鬟仙髻上戴着琳琅灼艳的饰,千叶攒翠牡丹钗并着双鸾点凤金步摇,尽显雍容华贵。
她眼尾赤砂涂抹,平添了凌厉之气,光是一望便让人觉得威压沉沉。只是向来春光流转的墨瞳里,再没了鲜活神色,只一汪老潭古波,静水流深。难怪要妆黛涂抹。
嬴政抬手,施施然道了声。
“诸位请便。今日且当个家宴,不必拘束。”
底下先是静默了半晌,随即钟鼓大奏,琴乐再起,人声也开始重新鼓动起来。
嬴政持杯把盏,看着底下热烈盛宴,眸底深幽没什么神色。
只是有一瞥没一瞥的,会朝吕不韦那方向余光瞧去。如湖心涟漪,乍一眼便没了踪迹。
吕不韦不愧是两朝元老,丢了相位依旧受尽朝臣追捧争相敬酒,炙手可热煊赫灼灼。
嬴政装作不着意地移开眼,只是喉中酒,平白苦辣了些许。呛得他两肺生热。
王绾坐在案,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,声音低淡,“你身子不好,我说了要少饮酒。”
嬴政自即位以来宵衣旰食思虑劳累,把本就底子不好的身骨给熬得耗损了大半,常常头疼体热,也幸得王绾学过医术,能为他诊断排解几分。
“就几口,尽兴而已。不碍事。”
听嬴政这般随意回应,王绾不禁轻叹了口气。有些无奈。
可他毕竟伴君侧多年,知道嬴政脾性,只低垂下眼,不再多言。
这时,底下不知低语细碎讨论着什么,爆出了一声哄闹喧响。纲成君蔡泽转过头来,面色微红,两眼醺醺,“王上,今日太后归咸阳,乃是大好日子!西宫既有了主,敢问王上,是不是也到时候立后了?”
其他大臣都附庸应和着,纷纷点头。想来是方才便在窃说此事了。
嬴政捏着管流爵,面色顿时一黑,当场拉下了脸。
蔡泽却还在娓娓而谈着,“家国社稷,君王子嗣从来都是重中之重。后继有人血脉有承,如此才能邦国安稳天下清定。王上,先王在你这个年纪早已开枝散叶,如今也是时候立后,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。”
嬴政拳头攥紧,青筋突起,似是极为不喜。
“寡人说了,立、后、一、事、休、再、提、起!”
这帮家伙,昨日催今日催来日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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